尘梦叙歌

🔶💧冬天了,让我们来一些温馨治愈的故事吧

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番外之两相错(上)

只写了第一章,半年后不更新正文直接开写番外的除了我也没谁了,但谁让我只有这个的灵感呢?

小天使们,让我看到你们的评论好不好?有什么建议和想法尽管提,我会努力改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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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蝉似乎不知疲惫,日复一日的鸣着‘知了’—— 一朝羽化只为让永不停歇的蝉鸣贯穿整个夏季,直到萧瑟秋风卷走僵硬的躯壳——似乎这就是它生命的全部意义了,然而酷夏才刚刚开始,离秋天还远得很。


罗生门附近的寺庙行人寥寥无几,似火的骄阳散发着无穷的热度,草木恹恹的垂着枝叶,似乎被榨光了水分,就连空气都被高温所扭曲,踩上去烫脚的很,也只有树荫下还残留着一小片清凉了。


庙里的僧人都受不住这热度纷纷躲进屋,便是静下心念经抄书也止不住汗水滚滚而下,可见心静自然凉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在远离大殿的小佛堂里,还未受戒的小沙弥放下笔,将抄完的经书随手一扔,便起身出了门。


清风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影,吹起小沙弥散落在颊边的红发,拂过稚嫩的面孔,穿透浸着汗意的白衫,带来几分清凉,这让他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温热的风持续的吹着,送来了女子幽幽的细语与孩童的惊呼。


“……酒吞童子的头颅即使被斩下也依旧未死,那首级不被刀枪所伤,还在企图飞回自己的躯体上,而死去的鬼怪释放出大量的瘴气,赖光等六人无法,只能提着包裹着头颅的星甲盔奔出大殿,连滚带爬的下了山。”


那隔着距离的故事隐隐约约不甚清晰,却也让小沙弥听了个大概,他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正处于孩童好奇心旺盛的时候,纵使他不如其他孩子那般调皮,依旧被这个故事引起了兴趣——毕竟他有着和故事里的鬼王相同的名字,尽管所有人都叫他‘神子’,似乎有意遗忘了他最真实的姓名。


“大江山完全被笼罩在瘴气里,怪叫声、求救声、惨叫声交织着传来,令人直觉毛骨悚然,那左突右撞的震个不停的头盔不知何时已经不动了,原来那鬼王的首级已经只剩下森森白骨,武士们面面相觑,这样的祟物怎么能拿着赶路呢?于是六位武士将之捆好扔进了山脚下枫叶林的枯井中,并用巨石将这口井封了起来。”


他顺着这声音走下回廊,踏过石子铺平的小路,拨开横斜下的树枝,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讲述,终于在庭院的角落里看到了一身天青和服的女子她周围坐了一圈的孩子们,女子身边还有一套茶具,只翻开一个杯子,显然是给自己喝的。


“武士们因此受到百姓的爱戴,并获得了大量封赏,砍下鬼王头颅的‘安纲童子切’也名声大噪,它的主人源赖光威名远震,令妖怪闻风丧胆,这让京都一带从此安定了起来。这便是‘大江山治退’了。”


女子的讲述到此为止,这半段故事不好不坏,跟寺中藏书上的没什么两样,小沙弥不由感到无趣,有些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听这么无聊的故事。


“还有呢?鬼王的手下茨木童子呢?”一个小孩睁大眼问。


“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接着讲的话我就要收取报酬了~”女子笑吟吟的回答,小沙弥发现这个女人无论是发色眸色还是唇色都是与衣衫一样的天青色,再加上苍白的面容,有着宛若鬼魅般妖异的秀美,那又怎么样呢?沙弥撇撇嘴,转身欲走。


“哎?怎么会这样。”“大姐姐不能接着讲吗?”


在孩子们不满的惋惜声中,女子若有所觉的抬起头,那艳丽的发色便映入了青光潋滟的眸中,溅起了讶异的涟漪。


“那边的小师傅,要不要来听个故事呢?”


女子的笑意越深,她补充道:“关于罗生门之鬼在酒吞童子死后的故事。”


这句话绊住了小沙弥离去的脚步,他顿了顿,从树影中走出来,柔软的红发在阳光下宛若燃烧的火焰,像是紫葡萄般可爱的圆眼开始拉长,少年的面容青涩柔软,却已然可以窥见长大后的英气俊美。


“神子殿下。”正对着沙弥的孩子惊讶的叫了出来,其余孩子齐刷刷的转过头来,一双双眼睛里忌惮与渴望交织,妒忌与仰慕混杂,那些矛盾的情绪浑浊了孩童清澈的眼底。


神子么……她倒是没想到不过心血来潮的故地重游,竟会引来失踪许久的人物。


女子注意到周围孩童身上浅淡的黑气,漂浮凝聚的黑色丝线飘向站在太阳下的神子,又在触及的瞬间仿若融化般消散,这样的场景就如同……传说中的那样。

 

小沙弥并不能看到那些东西,但他敏锐的察觉到孩子们的情绪,他皱起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望着他的孩子们就仿佛被惊醒了般慌忙的行礼,紧接着一个个跑走了,在最末尾的小女孩还抽空瞪了女子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嫉妒。


依然坐在原地的女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畏惧他,害怕着本应敬重供奉的神子,他们又迷恋他,犹如飞蛾渴望着火烛,而这位有着火红发丝与紫色眼眸的神子,不屑于这些虚伪的供奉,亦不在乎那些浅薄的恋慕。


等到人都走光了,小沙弥这才看向倚着树干的女子,沉稳的紫眸里划过一丝轻挑的嘲讽,那并不是一位从小便在寺庙长大的神子该有的神情。


“本大爷不跟无名之辈讲话,再说传说也就那几个版本,不过大同小异,有什么好听的。”


“吾名青行灯,讲的从来都是令人耳目一新的故事。”女子的笑容显得神秘莫测,伴随轻笑传来的话语带着几分挑衅,“酒吞莫不是不敢听一听这番故事,还是怕听完后,你的灵魂会回归黄泉?”


有点意思,酒吞嗤笑,也不在意青行灯为何知晓他从未被别人叫起的名字,他大步走过去撩袍坐下,伸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啧,黄泉怕是收不得本大爷,你尽管讲便是。”


青行灯闻言端正了姿态,在她开口的瞬间,这一片小小树荫吹起来了阴凉的风,将那炎热的温度隔绝了开来。


“大江山治退一事被传的沸沸扬扬,终于传入茨木童子的耳中,他自然是不信的,几个薄弱的人类,怕是不敌挚友的一合之击,又怎么可能击败强大的鬼王呢?然而匆匆赶回大江山的鬼将,看到的却是满布瘴气的残檐断壁——”


极具特色的嗓音幽幽响起,似乎时光倒退,又回到那个鬼魅横行的时代。



那件事,难道是真的么?


茨木童子感受着笼罩着整座山的瘴气,想起在山下听到的传闻,猛地挥袖扫开破败的房门,残破不堪的大殿里到处都是正在消融的枯骨——被斩杀的妖物并不能长久的留存,他们的血肉也并非如同人类般慢慢腐烂,而是化为瘴气飘散,而新的鬼怪就会在这种环境下诞生。


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强大如吾友,怎么会被区区人类打败——


绵绵细雨钻不透浓密的瘴气,犹若实质的雾霭充斥着呛人的酒香,根本没法根据气息去寻找酒吞童子,茨木童子只能把大殿整个犁了一遍,他看到了散发着熊星童子气息的碎骨,找到了陷入沉睡的鬼葫芦,却依旧未寻到鬼王的身影。


满山弥漫的瘴气、不见踪影的鬼王、大江山治退成功的传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那个最不可能的结果。


【你听说了吗?那个酒吞童子被源赖光大人斩首了,山上的鬼怪也都死光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它们出来作乱了!】


“骗人的吧?这种事……”


茨木童子将鬼葫芦从碎砖残瓦里拖出来,他盯着底部合拢大嘴、除了妖纹外和普通葫芦没什么区别的鬼葫芦,脸色极差,酒吞童子从不会扔下鬼葫芦不管的,况且鬼葫芦的妖气已经变的很淡了,若不是他专心寻找,几乎就察觉不到了。


“怎么可能呢?”


不久前,酒吞童子从对红叶的迷恋中走了出来,重新显现出作为鬼王的冷静与强大,茨木童子当时是多么兴奋啊,他们畅快淋漓的大战一场,爽朗的大笑声伴随清风传遍了大江山每个角落。


然后呢?打完架鬼王随口提起传说中的月酒,忠诚的鬼将为此特地去寻那海上仙山,算下来他离开不过半年的光阴,这时间在他们漫长的岁月里何其短暂啊——


就在茨木童子发愣的一会功夫,无数小鬼在废墟的瘴气里成型,贪婪的吸收着这死去大妖所化的妖气,那弥漫着酒香的瘴气越发单薄了。


“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妄图窥伺吾友的力量吗!”


茨木童子的怒气宛若实质,属于大妖怪的威压横扫而过,那些刚成型的鬼怪连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躯体在瞬间被碾碎重归一团烟霭。同样的,茨木终于从变得薄弱的瘴气里找到最浓郁的那处所在。


吾友酒吞童子哟……


茨木童子顺着那忽隐忽现的牵引走下山,道路两侧寸草不生,枯萎的枝干跌碎在脚边,安静的连鸟鸣虫叫也无,光秃秃的几乎看不出原来树木茂盛的样子,直到一片艳丽的火红充斥了眼帘,那是山脚下不败的枫叶林,也是他们常常喝酒看月的地方。


茨木童子微松了口气,暗淡的金眸重新亮了起来。


“吾友!”茨木响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树林里回响,“太好了,我就知道你……”


枫叶林里的落叶很厚,几乎覆盖了凸起的树根,枫叶被踩碎的微响和着铃铛叮铃铃的脆响忽然戛然而止,茨木说了半截的话就这样梗在了喉咙里。


他所熟悉的肩胛与衣衫散落在枯叶之上,不断飘出盈盈红光的白骨依稀构成人形的骨架,那是纯粹妖力所凝结的遗骨,遍布着他熟悉入骨的酒香,不远处的枯井上压重石,那里传来的气息比这更加醇厚。


“吾友……?”


那是什么啊……茨木童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眸,他看看妖骨,又望望枯井,面色霎那苍白甚至暗含着仓惶。


【那鬼王啊,被源赖光大人砍下了头颅呢!】


集市上过耳的雀跃话语如惊雷劈入脑海,让他觉得双腿重逾千斤,步履艰难,茨木童子踉跄的走到井边,一拳轰开了巨石,在飞溅的碎石与漂浮的尘埃里,他缓缓的上前,目光顺着古井早已干燥开裂的青苔一寸寸下移。


大妖的视力极佳,好到纵是如此灰暗的天色,也能一眼看清十几米深的井底。


在那太阳都无法照射到的阴暗里,在那杂草之上、泥土之间,白色的颅骨被头盔覆盖了大半,逸散出血红的光点,那一瞬间茨木童子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天地间只剩下视野里那半边莹白的头骨,他周围的空气凝滞了一秒,紫黑妖力就那么毫无预兆的猛地爆发出来。


失控的瘴气形成锐利的旋风,肆意的摧毁着周围的一切,那样宛若利刃的风啊,却在拂过白骨之时柔和了锋芒,徒留寂静的哀恸,井下的头骨被托着缓缓浮起,最终落入罗生门之鬼颤抖的手掌中,他空洞的目光落在那磷白之上,似乎连颊上的红鳞都褪去了光泽。


“啊啊……”


低低的气声从茨木童子微启的唇间传出,逐渐变成了声嘶力竭的悲鸣。



聚集在山脚下的小妖们,惊恐的看着被重重乌云笼罩的土地,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午后的阳光在重重叠叠的树叶上舞动,几星稀疏的光斑落在浅绿的茶汤里,好似萤火浮动。


“你知道茨木童子的传说吧,实际上在他变成鬼后不过百年就遇到了酒吞童子,从那以后他便开始追逐着酒吞童子,伴随在他左右,也就是说酒吞童子的存在占据了茨木童子生命的近乎全部的光阴……但鬼王死了。”


“所以呢?”酒吞不在意的喝了口茶,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上已初见未来的冷漠与漫不经心,“传说中的妖鬼神不都有灵魂吗?”


“没错,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酒吞童子的灵魂不见了,”青行灯深深的看了酒吞一眼,“掌管冥界的阎魔令鬼使兄弟传话,酒吞童子从未到过黄泉,酒吞童子毕竟是名噪一时的大妖怪,所有的妖鬼都被发动起来寻找他,却没有人找的到。”


找不到灵魂无非两种情况,一是魂飞魄散,二是被封印了起来。


前者可以参照玉藻前,她虽然与大天狗酒吞童子共同被称为平安时代的最强鬼怪,却是三位中战斗力最低的那个,纵使这样,斩杀她也需要安倍晴明联合其他几位阴阳师竭尽全力才勉强完成——安倍晴明还是身为平安时代最伟大的阴阳师呢——可惜那狐美人最终只余被镇压在杀生石下的残留怨念了。


然而大江山治退任务是天皇越过阴阳师后秘密给武士们下达的命令,你没看错,天皇陛下并没有告


诉以安倍晴明为首的阴阳师,毕竟鬼王是接近神明的大妖怪,这对阴阳师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况且安倍晴明和这几位大妖怪交好,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信息泄露导致任务失败。


“不说那酒吞童子以及其手下气焰嚣张、无恶不作,夺取财务,杀人如麻,掳走女人和儿童作为吃食么?”酒吞面不改色的说出以上内容,言下之意便是你确定那位阴阳师会给这位鬼王通风报信?


“这只是谣言,实际上自从酒吞童子统领了大江山后,妖怪们就安分了很多,比起没有首领的时候人类的伤亡也减了不少,只是不知从何时传出的谣言有理有据,竟然引发了空前高涨的恐慌。”青行灯瞥了眼酒吞,轻咳了一声,忍住想伸手捏一把那软嘟嘟脸颊的冲动,“说到底,自日本八百万神明斩断高天原与凡世的连接后,妖怪呼风唤雨的的时代也要过去了,人类的世界不需要接近神明的妖怪,因此玉藻前、酒吞童子陆续陨落。”


若非如此,哪来的能把鬼王毒倒的酒呢?那把‘安纲童子切’不过是一把比较锋利的刀罢了,又怎么能斩落鬼王的头颅?它斩杀其他鬼怪的能力也是经过酒吞童子血的洗礼之后才拥有的。


“这就是命运啊,酒吞童子自然窥见了大江山的末路,他支走茨木童子便是为了让他避免死亡的结局……”


青行灯的叹息被酒吞一声短促的嗤笑打断了,晃着茶盏的少年冷笑着反问:“你觉得酒吞童子会屈服于所谓的命运?他弃神身成恶鬼,不过是厌烦了周围人类丑恶的嘴脸,与其说是顺从命运不如说是顺心而为。他建立大江山,统领众妖鬼,亦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这样的鬼王纵使预见了末路,也会撕开新的轨迹走下去!”


那双紫色的眼瞳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并未因轮回转世而损耗涓滴,也不会因佛音教条而收敛丝毫。青行灯不知何时又靠在了树干上,面上带出了几分怀念。


“你说的没错,他想好了对策,却输给了意外。可谁又能说,这份意外,就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意料之外的,鬼王的灵魂消失了,于是所有的后续计划便无人知晓,无人能完成。


沉默在这小小的树荫下蔓延,面无表情的酒吞很快回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


“众神的隐退,妖鬼的退场姑且为大势所趋,但这不一定包括死亡,什么是命运?——所谓的命运不过是众神手上的棋子,他们看你不顺眼,顺手按上命运的名头让你去死,无法抵抗只能随波逐流者,便称其为命运了。”


太阳不知何时已落西山,浑厚的钟声在暖橙的晚霞中响起,壶中的水已尽,两人的对话亦到了结束的时候。


“今天便到此为止了,小师傅,我们下次继续吧。”青行灯站起来,宽大的衣袖垂在脚边,她朝酒吞眨眨眼,“这茶壶我便先放在你这,待下次来时再用。”


“喝茶有什么意思,你就没有酒么?”


“免费讲一个故事,还要附送好酒,这买卖我可亏大啦。”


虽是这么说,但青行灯还是愉快的勾起嘴角,酒吞便知道,下次他可以喝着酒听故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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